《氧气是你》（六）
久别重逢的故事，编的，别当真，图个浪漫。（锟钦、港澳一句带过）
配合BGM：林宥嘉《想自由》
范晓萱《氧气》
周末肖俊想在家睡死，电脑和纸笔随意得躺在地毯上，旁边还有他平时写不出稿时拿出来消遣的涂色本，他还没有胃口吃晚饭。听到门铃响了，他关掉音响跑去开门，门打开的瞬间他有些懵，随后马上恢复常态。
“妈，你来了啊。”
“妈妈出差路过这里，打你电话没人接，晚上和妈妈一起吃饭吧。”中年女人背着奢侈品包包，看着儿子笑得慈爱。
肖俊收拾了一下跟着他妈去到一家餐厅吃饭，到门口时看到他们预订的座位上坐着一个40出头的男人，意料之中。
“这是林叔叔，妈妈的...朋友。”晕，还怪害羞的，不就是新男朋友吗。
“林叔叔好，我是肖俊。”客气得朝他笑了笑。
“俊俊啊，你好你好，来，快坐。”
三个人坐定吃饭。
所幸这个林叔叔人还算温和，不像他小时候在电视里看过的那些组合家庭，时不时给他夹菜，时不时说要送他礼物。无所谓，能不能重组家庭也不一定吧，因为这已经是他见过的第二个了。他一向听话，况且都这么大人了，不可能每次都把餐桌掀了大闹一顿，然后声嘶力吼质问：你们为什么要离婚？你为什么要找新的？
肖俊小时候被奶奶带大，爸妈总有各种理由出差，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也是吵个不停。后来奶奶去世，家里就经常是自己一个人了，犹记得奶奶走的那次，他一个人守了三天的灵，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干了。后面的日子有时候爸爸回来，有时候妈妈回来，虽然他们不一起回来，但是他们每次都是做同一件事—给他生活费。等肖俊高考结束他们终于绷不住了，告诉他其实他们早就离婚了，为了不让他学习分心所以一直没说。他听到后却冷静得有些反常，像对这一切早就知道了一样。
“反正你们离不离婚家里也就我一个人啊，就不要费那个力气装模作样了。”
总得来说爸妈对他不算差，只是双方太不合适了，导致他几乎懂事以来就从来没有感受过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温暖氛围。
每次爸妈吵架，刘扬扬就会带他出去玩，虽然知道肖俊一直对摄影没多大兴趣，但每每那个时候刘扬扬还是会说：“出去帮你拍照吧，或者你拍我也行，我教你用相机。”然后让他妈做很多好吃的，带肖俊去家里吃饭。有时候看肖俊一个人在家，刘扬扬会以“题不会写”为由，去他房间一起写作业看电视，两个人通常会在肖俊想看的唱歌选秀和刘扬扬想看的球赛中一决高下，最后每次都是刘扬扬让给他，然后赖在沙发上睡着。刘扬扬会说：“你好歹让我看个结果也行吧，我知道哪个队输谁赢就好了”。
肖俊一直很羡慕刘扬扬，父母感情好得不像话，对刘扬扬的教育方式和管束也恰到好处，所以才能培养出刘扬扬这样一直充满热情、散发光芒的人吧，对于任何事都不畏惧去做，和人交谈的语调里随时充满了氧气因子。
吃完饭肖俊拒绝了他妈妈要送他回家的请求，一是想到要和那个林叔叔一起坐在车后座就怪尴尬的，二是这里离他的高中不远，想去走走。简单的告别之后妈妈硬塞给了他一些钱，让他一定要买些好吃的，脸都瘦没了。这就是他爸妈对他好的方式，但其实他对父母也从来没有责怪，更多的只是心里委屈。能怎样呢，两个不相爱的人在一起，更痛苦的其实是他们自己。每当想出这种安慰自己的理由，肖俊都在心里自我表扬一句，不愧是情感栏目的主持人。
12月的H城阴晴不定，前几天还冷得戴围巾，今天穿个厚外套就能出门了。肖俊走在校园的石阶路上，手插进兜里觉得没那么冷了，今天散步的人还不少，估计是天气好的原因，但毕竟这个月份了，两旁的树叶都快掉光了，偶尔刮起一阵风，地上零散的黄树叶吹起来又落下，像在和这冬天做最后的挣扎，飘零、破碎、顽强、温暖，是吃柚子的季节。
“你好，可以帮我捡一下球吗？”他听到青春的女声传来，是操场那边的高中生在打球，他点了点头，把球扔了过去。回过头时刚好撞到一个滑着滑板过来的高中生，幸好他反应快站稳了，男孩很愧疚和他道了歉，他笑着说没关系。
看着男孩踏上滑板充满青春气息的背影，他想起了以前的刘扬扬，最爱穿连帽卫衣和破洞裤的少年，嘴里含着一颗棒棒糖，和一群朋友一玩就是整个下午，和他一起走路的时候会刻意放慢滑板的速度。一般来说，肖俊是愿意坐在旁边看的，只要刘扬扬答应他不做危险的动作，那些他在网上查了半天也记不住名字的技巧动作。他跟刘扬扬说：“这太危险了，你不要做。”而刘扬扬有时候听，大多数时候不听。
说来也奇怪，刘扬扬会答应肖俊各种奇怪的要求，比如帮他拼装在网上买的怎么都拼不起来、最后发现少发货了一条腿的桌子，替他和校门口保安打掩护、做贼似的悄悄把外卖拿进来，甚至被迫吃了一个月最讨厌的口味的棒棒糖，就因为肖俊要拿着糖纸去兑换吉他周边，但他就是不答应以后再也不做危险的滑板动作，想必也是真的喜欢。
有一次他们俩吵架，与其说是吵架，还不如说是肖俊单方面生气，具体忘了什么原因，也忘了因为谁，也许是因为黄冠亨，也许是因为外班哪个递情书的女生，记不清了。他三天没和刘扬扬讲话，上学也不一起走，刚好刘扬扬忙着周末的滑板比赛，一放学就冲去练习，也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了，导致他更气。周五放学之前对肖俊丢了句：“明天市级赛，过来看。”然后又不见人影了，完全也没有问他意见的意思。回去的路上肖俊还在心里一边骂，我才不会去，我不可能会去的，谁去谁小狗。走着走着，刘扬扬平时一起厮混的几个朋友从旁边路过，他们在讨论明天去看比赛的事，具体的没听明白，只听到一句“要挑战最难的那个动作。”肖俊心里一惊，这小子疯了，真想一气之下告诉他妈，摔了我不会管的，骨折了我都不管。
嘴上这么说，但他那天还是去了，他抱着一丝希望去劝刘扬扬别乱来，去的时候已经开始了，一群热血青年被围在里面，肖俊不是没有把刘扬扬直接拎出来的想法，但是他打住了这个行为，为了不表现得太像一个什么事都要管的老妈子。刘扬扬看到他来，很远就朝他一边招手一边笑，还向他展示滑板上的新贴纸，肖俊皱了皱眉，用嘴型和手势示意他不要做那个动作，刘扬扬低头掏出手机看了几秒钟，像是在打字，抬头后示意他看手机，笑了笑就去队友那边了。
肖俊感觉手机振动了一下，两个字：没事。
行，这件事气到底了。
刘扬扬毕竟是刘扬扬，也不枉他对待这件事这么认真，所以最后摔是没摔的，骨折也是没骨折的，还得了个二等奖，奖品是Travis Scott的球鞋，肖俊不禁怀疑他是为了这双鞋才这么拼的。
回去的路上肖俊嘴上一直在念，就算是用闻的也能感受到他的气没消，刘扬扬当然知道他还在生气，也不说话，就放慢滑板的速度在后面跟着。
“我以前就说了，这个超级危险，你随便玩玩就好了，能不能别老是挑战这种有伤害性的动作。下次再这样我是不可能再来看的，我还要告诉你爸妈，反正就是骨折了我也......”
“啊！”
突然听到一声惨叫，还有滑板跌落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刘扬扬整个人摔倒在地，手捂着膝盖，爬都爬不起来，肖俊赶紧跑到他面前。
“没事吧，还能站起来吗，我扶你......”
“骗你的！”刘扬扬突然朝他做了个鬼脸，笑得刘海都跟着颤动，“那些动作都没难到我，就这平地滑怎么可能。”
肖俊一下愣住，不知道是操心晕了还是气晕了，翻了个白眼后跟着站起来。
“这个比赛我准备很久了嘛，以前你看我也不会做这些动作，别生气啦。林宥嘉新歌，你听吗？”说完他朝他递了一只耳机。
“你下次再这样真以为我不会告诉你爸妈吗......”肖俊无奈地接过耳机。
太弱了，说来说去居然还是这两句，天天威胁和人家妈妈告状，还以为是什么幼儿园儿童。
......
年少心事就是这样简单，一个玩笑就能挽回的吵架，一首歌就能打动的夏夜。等他再回过神时，彼时学校小卖部独有的橘子汽水味道没有了，属于那些夏夜操场的喧哗换了一批人，镶了紫边黄昏降临得越来越早，他的氧气因子弄丢了，他的太阳早已在别的地方熠熠生辉，有的只是那天晚上刘扬扬耳机里放的那首歌，今天成了他耳机里的。
林宥嘉《想自由》
“或许只有你懂得我，所以你没逃脱......”
......
肖俊收回思绪继续走着，听到远处有人叫自己，大晚上的看不太清，他走近一看，定睛。
黄冠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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